南疆旧事()(1 / 2)

千秋之改 zz星夜 9245 字 1天前

桌上茶果一摆,故事继续。

两蛇用过午饭后,寻时机调查,溪支县里有隐秘的教义,县内从老到小都灌输一种思想,贺子兰是昏君,是因为她,溪支县才会越来越穷苦。

她听到这一消息询问程琪,“你听过这样的‘训导’吗?”

“我老家那个地方没有散播这种东西,根据地方县史来看,这种东西出现也就是近几年。”程琪回道。

“何以见得?”贺子兰躺卧着,认真问道。

“这种东西能悄无声息地浸润蛇心必然是发生什么变故,而县史记载,这近三年,溪支县的发展很不好。”程琪说道,“具体那不好,怕是被程况菩遮饰过去了。”

于是便在县中展开调查,听蛇民口口相传,趴墙角偷听,翻阅上呈的文书。

程琪坐在案台一阵苦恼,“找程况菩调文书过来。”

“首上,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程娴问道。

“要的就是逼他们狗急跳墙。”程琪回道,“咱们现下有那本花名册,还有他为买卖官职托程阐帮忙的盖章书信,还有拉拢他的书信,以及跟庇陇县官的文书。现下抓溪支县让他们以为我们手上没什么证据。”

“属下明白了。”程娴回道。

“另有一桩事,调完文书,去给我查程化屏这蛇。”程琪说道。

程况菩收到消息有些心虚,有些东西很快就要摆到明面上来。

监察寮查到程化屏本名程况祥,几百年前入试五次不重后返回故乡。时为郡守到程况菩对新君不满,包藏祸心,皆因身份行动不便,后来他便化名辅佐自己堂兄。之前托程阐帮忙便是为了给堂弟儿子买个官,只是十几年前侄子行为有失,受司法院审判罢免官职。

程化屏因此更恨当今朝廷。

“程荣是他儿子?”贺子兰听着她说的话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程琪毛笔一停抬头回道。

“哈哈哈,”贺子兰登时笑起来,“这程荣为官荒唐,刚上任便想谋私,好在还未铸成大错,便只被罢了官。这事从前贺项都是当笑话讲给本座听。”

“那现下贺心为此发笑?”程琪还是不理解笑从何来。

“我到青州前总以为程况菩是个狠角色,可这一路看下来不过是权贵盛势之下养出的不知天高地厚。”贺子兰说道,“哦~原来陛下是笑他是纸糊处处是破绽。”程琪附和道。

程况菩的祖父曾任南疆的大祭司,这个大祭司并不是本朝的,但大祭司是神明信使不分朝代可以续任,只不过后来程仪顶替了他。

其父在贺子兰父亲那一代做到二等之极,贺子兰上任喉顾念其劳苦功高给加了个一等的誉号,可享一等的俸禄,而叔伯兄弟则是从商,一时富贵已极。

可贺子兰掌权后先后封两个护法,他这二等之极,无实权的一等,也是不够看了。

如今其父已经告老,不再为官,保护伞没了,程况菩便想多塞些自己的势力进议廷,可他一开始的手腕还是不够,也没什么关系可利用,便找了当时在青州就任郡守的程阐,程阐当时年纪很小,没想太多便答应了。

程阐的父亲是上一代的大护法,当过贺子兰父亲的***,司法院,政事所里好多他的学生,就连贺项初入司法院做副手,也是他带着,勉强算半个老师,如今也不做官了。

这些蛇盘根错节曾一时把持着整个议廷,而一条蛇的崛起改变一切,那就是程仪。

太阳升起,溪支县内和青州政治中心辉沐城又开始新一轮的传教。复君派中竟然胆大妄为地在贺子兰的画像上做手脚。

贺子兰在暗处看见气极,“贺心,先看他们在做什么再说。”程琪说道。

原来是复君派在给门派招蛇,毕竟前不久才损失了几千蛇。

观察许久后,两蛇悄声离开。隔天程琪改装打扮一番在外围站着,又眼尖的发现这个平平无奇的姑娘,便给了她一张纸。

上边写的都是污言秽语,程琪看了几眼还假装送回去把戏演到底,“哎~同道中蛇,无须客气。”

程琪后边又用溪支话与他攀谈几句,直到那小头头说,主子是他们程荣后,她再也无法容忍那些昏君言论,登上高处,大喊“拿下逆贼。”

监察寮迅速行动,军队也跟上,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贺子兰担心误伤,施法将所有百姓转移,待她完成转移后,双方打起来。

“缴械投降者减轻刑罚。”程琪说道,可他们已经疯魔了。

另一个头头骂道“你们这群走狗!”

里头打得热火朝天,程琪一劈一砍,重伤二蛇,飞身,旋踢,长剑在蛇群中亮光。

双方对波灵光频动,监察寮的弟兄姊妹英勇制敌,军队中少将军程棱领兵与监察寮程柑相互配合,他指着其中一个头头说道“看剑。”

程琪别剑横冲,从敌方中横穿,剑刃左右劈,让对手乱了阵脚。

黄绿色法流如同蛇一般穿行期间,好在这间没有强敌,程琪对付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过不了几刻,门内之蛇皆已被制服。

在房屋与外边诸民之间立一个屏障,他们的眼神有畏惧,也有茫然,小孩有的止住笑声转为愤怒,贺子兰又安抚了一阵,听不到刀剑声,转身向往里边查看情况。

忽然一个声音,“昏君,你就是那个昏君。”稚童笑呵呵地说道,亲蛇奔不过来,被她灵力震住。贺子兰立时怒上心头,拔剑相向,孩子这会怕了,就要跑可惜被贺子兰捆住,程琪冲过来挡住她下落的剑,“陛下不可,稚童无知啊陛下。”

贺子兰红色的双眸瞪着她,剑收起来,“你只顾孩童,全不顾本座颜面吗?”

“臣正因顾着陛下颜面才有此举,”程琪说道,贺子兰眼神和善许多,“尊老爱幼,陛下当街手刃孩童,不知者该怎样议论您。”

贺子兰终于长舒一口气,眸中红色褪去。

“你留下善后。”贺子兰郁闷着离开。

她看向这些百姓第一次如此无奈,吩咐程娴处置贼寇完,自己再把百姓请进屋。

她对留守的部分士兵说道“跟着你们主子去找陛下,这里有我们在就成。”小队闻言整齐有序地离开。

她用溪支县的口音对乡亲们说,“你们为什么信他们呀?”

诸蛇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蛇说,“我们县太爷屡屡苛政,弄得我们百姓难求富贵,不得安宁。”

“地方监察寮所近在眼前,又何必舍近求远笃信这些东西呢?”程琪问道。

其中一个年轻小伙愤慨起身,旁边看着的程柑眼尖看见了,指给程琪看,她笑脸相迎,“你有话说,来,到前边来。”

那年轻小伙像是熄了火,低着头走到程琪不远处,说道“我们中识字能书的没多少,即便递了信,还不是没有回音?”

“是,你们官官相护,国君昏庸无道。”蛇群中有蛇偷偷喊道。

立即有蛇应声,就像是提前准备一般熟练。

程琪听他们喊了两句,跟着大声喊几声,“大家听我说,乡亲们听我说,你们都听我说!”

她转身问年轻小伙“什么时候递的?”

“去年冬吧。”年轻小伙说道。

还有内奸……程琪想着在蛇群中找程娴,她也听到说话声,赶紧过来。

“来得正好,你也听到了,本官怎么没看过这样一份文书?”程琪质问道,她又从年轻小伙程关得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书。

“首上,未必是文书官程虹的问题,那段时间您还在木珂城,而且也免不了是地方监察寮所出了问题。”程娴小声说道。

程琪思考了一会,有力道“乡亲们,本官就是管事的,此事是中间有蛇作梗,并非咱们不明察。南疆之内青州是第一个设监察寮的,足见国君重视,大家此举无疑是伤了陛下的心啊。”

她看见他们中有不少低下头思忖。

“首上她刚从下林郡解决问题回来,大家尽量谅解一下。”程娴解释道。

诸蛇没想到她就是那个官一时露了怯,个个睁大眼睛看着程琪,她的面色看着确实很累的样子。

“大家,我就是本地蛇,想必你们也听出来了。那些别有用心的蛇是想把地方弄得更乱,听信这些于家乡未来点点好处都没有啊。”程琪说道,“我回这来便是听闻了有贼寇作乱,正好,把我们溪支县的麻烦一并除了,但请乡亲给我们一点时间。”

底下没有回音,四处张望,有的有恍然大悟之感,有的则显得很慌张。

“乡亲们,你们有看过画像想必也知道,方才那位便是国君,说来他们做这事还是有那么点好处。国君此次特意出巡到青州来便是为了解大家烦忧,各位若有什么发现,程柑,向他检举。”程琪又说了一大段,最后指了程柑负责此事。

底下的百姓终于有回音,“好。”,“我们有大把事要说。”

“今日大家都累了,先回去歇息,再好好想想大小事,想点来说。”程琪说道

其实百姓们就是想要一条路,一条能走的路,真能落实解决,何必去寻那条更曲折的路,而若真到无路可走,却也不得不行。

诸蛇散了之后,&nbp;程琪叫住程柑,嘱咐他几句,“非常时期,无论说了什么都别敷衍。”

正要出门去,忽然看见一对母子,那位妇蛇,“首上,”她喊一声跪下,拉着孩子跟着跪下,“小儿妄言,求首上和国君谅解他无知之过。”

“国君只是一时气极,如今冷静下来,是不会找这小小孩童算账的。”程琪先请这母子起来,“只是童言无忌……小孩也只是从大蛇那学来的。”

“是是,首上您来了我们就好了,不用信那些东西,孩子一定好好管教。”妇蛇话里诚恳,程琪也说不出苛责的话,笑着点点头,“回去吧。”

她说着翩翩离去。

夏夜里有阵阵清风缓解燥热,程府里的也别样娴静,因园子精小,仆从又少,显得格外幽深,恍若世外之境。

贺子兰闲庭信步不觉失了神。

程琪从监察寮回府中远远看到一蛇独立,风姿绰约,缓缓有风来,那蛇转过头,贺子兰与她的视线对上,那是她第一次动了心。

两蛇入了屋,刚坐下,贺子兰便看出她有事,“你先说,我先说。”

“自然贺心先说。”程琪斟茶。

“除开其他政务外,议廷那边还对青州之事很关注,许多蛇上表来问。”贺子兰说道。

程琪有些疑惑,“陛下不在青州,如何知道?”

“如今只怕……”贺子兰苦笑,“不单是程况菩那一党上书,程仪也上书。”

“大家都怕有什么变故,自己跟不上。”程琪笑道。

贺子兰摇摇头,喝口茶说道“本座政务处理完了,有什么事说吧。”

“监察寮里出问题。”贺子兰一听这话面色都变了。

监察寮内部自程琪下又分三职务,监察御使,行法卫,文书官。监察御使本空悬后由程娴担任,行法卫为程柑,文书官程虹。

监察御使有其他两者之权,换言之,其他两者便是为了分监察御使的权。之前,因为调动程虹不便,一直让程娴行调派文书权。

“据查探,溪支县的地方监察寮所欺上瞒下,有失其职。”程琪说道。

从溪支县回监察寮后,程琪让程娴先去休息,看了那封文书,调程虹来问,吩咐带上去年冬时溪支县的文书。“去年冬,溪支县的文书其中有一封检举县官为官不良的,你记不记得?”

程虹回答不上来。

“本官当时觉着古怪让你去复查,你复查了吗?”程琪问道。

“首上,您知道的近来……下属实在太忙。”程虹畏畏缩缩地回道。

“荒缪,溪支县就在眼前,已然数月饶不肯迈开尊步,整个青州又如何管?”程琪发怒,程虹吓得跪下。

“首上,息怒,是臣失察,臣……”程虹低着头,声音发颤。

案座上,蜡烛又燃掉一节,程琪让把那封文书找出来。

程琪仔细看过那封文书,果然和记忆里一样,只是与程关那一封内容不同。之前她所见的文书“润过色”。

“程虹,因你未去复查,检举信被掉包也不知,这岂不是你的过失……”程琪咳嗽起来。

程虹拿起摆在面前文书和那封信,仔细比对,未看完便惊慌下跪,“首上……”

“唉,”程琪叹了一口气,让她先起来。

那封递上来的文书,上边有两个章,若真是程虹动的手脚,也非不可能。

“你做下的你来收场,协助程柑把溪支县的事料理好,将功折罪,本官和贺心还要去往辉沐城去一趟。”程琪说道。

“是,是。”程虹连声说是。

程琪见她对贺心无半点好奇,心中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程虹退下后,传程娴过来,询问她的看法,“监察寮蛇力紧缺尤其是近来,这您是知道的。文书官出身高,心气傲,对溪支县轻忽非无可能。而检举信转文书递交出了错,也不是她的错失。属下想她应当不是程况菩同谋。”

程琪点点头,想来程虹只是无能罢了。

经她叙述一番后,贺子兰觉得越发扑朔迷离,“那你觉着溪支县官和程况菩是不是同谋?”

“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程琪说道。

贺子兰想了想说道“若真如此,我们在溪支地界抓蛇,很快就传到程况菩耳里。”

辉沐城中心,程况菩府邸,“什么时候了,还做这样的安排,你脑子里想些什么!”程况菩对程化屏发怒。

“底下蛇自己安排的。我查过了说是溪支县蛇,这才放松警惕。”程化屏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口水。

“糊涂,程琪就是溪支县蛇。”程况菩闻言愈发愤怒。

“大哥,已经走到绝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程化屏起了主意,注定不会回头。

程况菩却不同意,“眼下不是最好时机再等等。”

程化屏没有应声。

监察寮差役这几天特别忙,程琪和贺子兰在辉沐城查访,程娴,程柑将溪支县百姓所述整理成文书足以佐证程化屏及其派系图谋不轨。

程虹检索几份文书发觉溪支县的监察寮出大问题,立即将他抓了,顺道把溪支县官抓了,在逼问之下,县官招出实情,“没有蛇指使,我不过是给州官一点便宜罢了。”程虹看向程柑觉得很吃惊,这样的蛇也配做官。

自己坐镇溪支县,等候程琪处置。

程琪得了信,便打算到溪支县处理此事。

不过几天,夜里,辉沐城里发生巷战,程化屏协手下围住监察寮的官员,行法卫的小队长贺逮喊道“你们是何蛇,竟敢如此狂吠!”

程化屏的打算就是把程琪引走,先把辉沐城的眼睛去掉,以此削弱监察寮。

混战之中,贺逮施了点伎俩,带着手下逃离,无奈十几个蛇卫受了伤行动不便。他们行进不了多久又被拦截,贺逮先是往天上射寻常信号,又借空隙,给青州监察寮总所递出专属信号。

程化屏伸手拦截信号弹,信号哑火,他奸笑响彻夜中,“一个不留!”

“走,往北边,”贺逮还想撤回大本营。

另一边,贺子兰留在辉沐城,待在程府无聊,便到监察寮去,正看着各司其职很是满意时收到信号,这是她亲自设计的信号。

贺子兰带着部分蛇赶到,于此同时另一边,“不好,城内出事了。”程琪也收到信号。

贺逮与程化屏厮杀为手下争取时间,可他怎会是敌手。

双斧挡于前,大刀猛砍,贺逮一避又一回击,大刀反击,灵力倾注,他眉头紧皱,目光对上程化屏凶狠的眼神。

僵持一久,贺逮脱力,一闪身,大刀跟上,右臂被削去,斧头落地的声音先传来。“啊……”断臂处鲜血冒出,脸上渗出汗水。

“岂能任由你们监察……”程化屏刀劈下,贺逮拿斧一挡,未能遏制,正在危急关头,贺子兰现身,数脚打落他手中的刀,清音琴数拨,程化屏头痛跪地,她将贺逮扶起来。

设下屏障,掩护他们。

程化屏蛇力过盛,贺子兰清音琴难以发挥,这时,程琪赶到,看到贺子兰,心都要跳出来,“贺心。”“程琪。”贺子兰转身看见熟蛇,心里几分欣慰。

溪支县内,监察寮只剩文书官和她的几个侍从留守,千百号蛇赶过来,程琪,“留活口。”

“伤者往后退。”程柑那边唤道。

程琪挡去攻击后在空中旋身,一脚踢倒两个喽喽,反身一剑挡住程化屏手下程铭的攻势。

她手臂开合,左手侧踢,右臂一回身,重伤程铭,他倒地不起。

贺子兰和程化屏对打,此蛇有使不尽的蛮力,琴波之下,胡乱出拳竟也打乱她的招式。

她只得利用起清音琴,琴身一横,闪身扬起一击,直中程化屏脊骨。

回身收琴,弹奏,程化屏分不出心起结界,很快谋逆派败势已显。

程琪,程柑二蛇合力,要困囚程化屏,贺子兰弹琴牵制,正在这关键时刻,程铭爬起来,没稳住短刀只划到程琪的小腿,刺穿血肉的疼痛贯穿程琪全身。

她咬紧牙不让自己倒下,回头一个烟雾把程铭撂倒,忽然又冲上来一个黑衣蛇,直奔程琪而来,牵制住她示意程化屏逃。

程琪在与他交手中,能勉强应对,再一次兵刃交互中她看清他的眼,是程况菩的副官贺鸣,她面露惊色,手上更不得放松。

贺子兰注意到此间,琴音攻击,打到贺鸣的脖颈,他捂住脖子,放下***逃了。

程娴协监察寮护卫抵住贼寇攻势。

果如贺子兰所料,贼寇要逃,她扶琴转身,“灵所比及,天地感应,万物声扬,起。”结界不多时封闭了整个辉沐城。

程化屏也协大部分手下逃了,程琪追出去几步,程柑追得更远些,都被贺子兰叫住,“穷寇莫追。”

此次行动死五蛇,伤二十四,贺逮伤得最重。

程琪带着贺逮和伤员回监察寮,贺逮的手是治不好了,她花费心力才把血止住把伤口包扎好。

到外头请了两个大夫协助程琪,贺子兰看着那些伤员,抬回来的烈士尸体心头恨意渐深。

熬到四更,伤者都睡下,烛光下,程琪一瘸一拐地去看她的兄弟姊妹,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啊。她一颗两颗泪落下后唤起心中怒火。

贺逮半夜又疼醒了,“首上,首上,我是不是快死了。”

睡他旁边的程柑惊醒,“怎么了怎么了,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贺子兰调令贺予协助围城后,走到伤员歇息的小院,看见程琪瘦弱的身体忙前忙后,心里泛起酸涩。

她就站在房门口,一直等到程琪出来。

程琪缓缓走出来忽然看见贺子兰,勉强挂起一个笑,“你身上伤势如何?”贺子兰先开口问道,“不过皮肉伤,过几日便好了。”程琪回道。

而过了几日,辉沐城中又发生大事。

“大哥,她们已将咱们逼入绝境,弟弟决心与其同归于尽。”程况菩刚读完程化屏留下的书信,程琪就到家门口。

这几日其实程琪一直在和他周旋,让他放松警惕,并截获一份书信为贺予争取时间。

他脸上带笑,“快迎。”

监察寮总长官阶不及州官,皆因职务缘由,州官才给脸些。

看见程琪,他脸上笑眯眯,“总长首上怎么有空到此?”

程琪同样笑眯眯,“州官首上,其实你我心知肚明,本官有话问你。”

“首上,无凭无据,也要提审吗?”程况菩脸色变了变,贺鸣立即上前亮剑。

程琪亮出铁令,“陛下传您,那还有您的老熟蛇。”

程况菩如认命一般,面色难看。

话音刚落,她身后冒出许多蛇,程琪一扬手,“带走。”

监察寮所里,程况菩死命抵赖,可今日之贺子兰早不比昨日,这几天跟程化屏等蛇周旋,费尽心力。

“陛下,臣真不知有何罪?”程况菩坐在木椅上抵赖道,贺子兰对她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在她重复那几句问话后,程况菩断言道“您是不是没抓到蛇,所以想屈打成招啊?”

“程化屏已经死了。”贺子兰想激起他的心绪,程况菩闻言脸部也确实轻微抽动了。

贺予还在和程化屏周旋,缩小范围到陕化巷,贺丹和她分别堵住两个出口。

“姐姐。”程琪突然出现在贺予身后。

“怎么到这来,腿伤好了吗?”贺予关心道。

程琪点头后,说道“我怕若把其逼急……”

贺予贴过去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大日头底下,程琪就像那清风吹过消解燥热,她低语些什么,贺予频频点头。

耗到夜里开始行动,贺予先将程琪送到高处,后调集一小队深入。她从身后拿出幽现镜,“冥冥无音,幻景无限。”

兵器声再次响起,这回程化屏被制服,坐在囚车里整个蛇晕晕炫炫的。

事情了了,贺丹到那楼上扶起程琪。

得知抓到活的程化屏,监察寮上下都笑开颜,贺子兰高兴得不得了,见到贺予,开口问道“你就那么信程琪?”

“程琪何等聪敏。”贺予回道。

这几日便由程娴主持监察寮事务,其余蛇集中审问相关罪蛇。

由程琪负责审程化屏父子,程况菩及其家眷也都锒铛入狱。

几天的审问下,程琪挖出不少东西,药也当饭三顿吃下,夜深了,她出牢房时,恍惚间看到贺逮,她走近些,听见说话声,“首上辛苦了。”“我只想尽快查清一切,还你一个公道,和让受害百姓及逝去兄弟姊妹安息。”程琪走近些,他却消失了,是啊,贺逮在养伤怎么会在这呢?

另一边同样从牢房出来的贺子兰看见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经审问,两相对质后,程化屏认了拉结帮派与其兄意图搅乱正统,败坏朝纲,期间杀戮百姓,散播歹念,贪污受贿俱已承认。之后与今夏七月初九,与城门斩首示蛇。然其恢复冷静之后,悔恨所言,咬舌自尽,其后首级吊于城门示众。

这几天,贺子兰亲审州官,程况菩先前听到弟弟出事心绪便不稳,眼下看到一份又一份的供词。程况菩面如死灰,嘴里只说道“我弟弟死了怎么会有这些供词?”

“你承认程化屏是你弟弟,程荣是你侄子?”贺子兰问道。

他瞪大双眼,一语不发。

很快,亲蛇和副官的供词到他眼前,上面字字句句说着他这些年罪行,其中贺鸣极力狡辩并未参与其中,“本座知道你买卖官职,受贿,参与谋逆派中,其他罪行倘若你不想为自己辩解,那么没做过的恐怕也会安在你头上。”

“臣招。”程况菩终于低下头。

在招供过程中,程况菩凡不认一罪,贺子兰便让送证据的程柑拿对应的证据,第一回便是溪支县官的供词和呈上来的证词。

最终,他供认罪行,写下四页纸。

程况菩招述“自贺子兰继位,本家便走向衰落,她不像其父那样放纵世家大族,蜜糖中总是伴着敲打。于是他想复起太上君,恢复昔日的盛况。此后便是成立复君派,拉拢地方各处势力。买卖官职壮大自己势力不过是他起初幼稚的想法。烧杀抢掠他一律包庇,所得他要拿大头。”

他招供最后对贺子兰和程琪说道“你自以为与先君不同,其实不过是换一批蛇为非作歹,太姬,程仪诸蛇有多龌蹉,何曾见你罚过。岂止是青州,整个南疆烂透了,烂透了!”

贺子兰不予理会,转身就走,程琪深深看了他一眼,程况菩的视线和她对上,他说道“你们监察寮不过是王室养的一条狗!来日她嫌恶你们,一样除了。”

两蛇共事两年不到,程琪对他不算了解,低下头看着他说“你也算罪有应得。”

她说完又风尘仆仆地去行她的路,只要是利于百姓的事,她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青州事了,程况菩落马,被控制住押往京都处置,后经复审,判其满门抄斩,三族之内为官者一律革职,永世不用。溪支县官一应涉事蛇等,统统斩首。

鲜血浇灌得夏日格外红。

青州暂时没了州官要容后补上,监察寮许多蛇替补县官的位置,后来程柑顶上州官身边副官的位置(平级调任皆为三等三,不过这职务权更大些),贺逮又去做他的手下,成为文臣。

在此事中牺牲的英雄,论功加誉号,其家眷由国朝恩养。

程琪之前在木珂城提出的治政方略取得成效,贺子兰提她做两地监察寮总长,官阶提一级,在二等三级,也就是说程琪在二等三级有两个职位,南疆法制可领两份俸禄。这也是木珂城第一次设监察寮,南疆并非每处地方都设监察寮。

程娴,程柑等监察寮蛇和贺予军队等蛇,论功行赏。

之后,程娴升为二等一级,这也是闻所未闻,不过她也没在这官位上呆多久。

在抓捕和审问程化屏之时,程琪消耗太多精力与灵力,身子难以支撑,牵着毒难以压制。

贺子兰回京处理完青州的事,及一些政务后又通过密道重返程府。她屡唤程琪不到,无奈上去正要责备,边见程琪躺在床上无精打采,贺予也在,赶紧起身相迎。

“自个来?”贺子兰问道。

贺予赶紧解释道“之前程琪过于劳累,病得极重,我便去找了药,今给送过来。”

程琪听到动静缓缓起身,睁开眼,贺子兰忽然温柔道“你躺下。”

程娴过来送东西,顺道便端了药进来,身后跟着小侍女,“给我吧。”贺予说道。

程娴把其他东西放案台上便带着侍女自觉退下。程琪急于做些什么,贺子兰开口道“缓缓精神再说。”

“陛下都这样说了,快靠上。”贺予把药吹了吹竟然喂起她来。

贺子兰俨然成了外蛇,站起又坐下,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贺予勉勉强强喂进去几口,她又突然站起身指着贺予,“贺予你做什么,你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啊!”

贺予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知道陛下恼火,拿起汤匙掉到碗里,放出声音。

“陛下?”她放下药碗,行礼问道。

贺子兰终于清醒过来,自知失言,捂着嘴,自顾自地走开。

程琪听见那句话,嘴张了张,说道“陛下,咳咳咳说什么有夫之妇是何意?咳咳。”她心里也泛出一丝异样。

贺予抚着她的背,看着她紧皱的眉头,赶紧安慰道“陛下估计老毛病犯了,你们都是病蛇互相体谅一下。”

等她喂完药,程琪便沉沉睡去。

她端着碗走到外边,看见贺子兰,有些慌张不知该说什么。

贺子兰看着她有些无措,想了一会才说“本座信口胡言,便放心上,快些忘掉吧。”她说完捂着脸。

“陛下说笑,下臣岂会当真,您看着心绪平稳,想来已经好转了?”贺予笑道。

贺予的话像刀子一样挖着她的心,当时她还不明白……

“昏睡了?”贺子兰问道,贺予点头,“看来是说不了事。”

“陛下,既然来了,不如到臣家里坐坐。”贺予说道。

君臣二蛇说着便出了屋,关上门。

贺子兰看着一池子鱼肥大一条,模样可心。

“程琪,这鱼养得真好哎。”贺予说道。

“她其蛇务实,养的鱼也务实,都是可食的鱼吼。”贺子兰笑说道。

到了贺予在青州的老家,贺子兰终于从方才那种奇怪的心绪中挣脱。

两蛇坐下闲谈,“唉,本座原本设想程琪为下一任蛇君的辅政大臣,如今看来,她这身子骨……”

“程琪尚年轻还有转机,陛下正值盛年何必急于思虑这些?”贺予劝慰道。

贺子兰摇摇头,说道“国君至今第十代,南疆立国不过几千年……本座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