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最外围形成防御圈。</P>

朝堂百官，也是阵营分明。</P>

楚系成员，韩系，宗族自顾自。</P>

纷纷退至人后。</P>

而一部分的吕系成员，则保护起了吕不韦。</P>

至于赵系，虽然官职基本都不大。</P>

却在臻马的带领下，保护嬴政与赵姬。</P>

盖聂与臻忠则一左一右，站在嬴政身侧。</P>

她们倒是没有什么动作。</P>

只是静静站着。</P>

不过，盖聂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P>

臻忠倒是吊儿郎当的提着铜锤，痴痴傻傻的笑着。</P>

赵高呼喊，“快保护公子！莫要惊了公子！”</P>

她也就在外面喊喊。</P>

可不敢如同臻马般，凑过去。</P>

毕竟盖聂的剑，臻忠的锤子可是不认人的。</P>

尤其是臻忠。</P>

被臻忠砸死，她可没地方说理。</P>

俯视周围人的反应，嬴政风轻云淡的对赵姬说道：“父亲提携的人，皆有忠义。”</P>

赵姬笑了笑，“她们或许无才，但论忠义，鲜有人比。”</P>

看了盖聂与臻忠一眼，“政儿的人，也不错。”</P>

“比父亲，还差了一些。”</P>

“莫急。”</P>

一名少女从人群中钻出。</P>

少女脸上，身上沾染鲜红的血液。</P>

就如同一副水墨画。</P>

脸色苍白如纸。</P>

双眼带着仿徨。</P>

左手提着一块白色粗布包袱。</P>

上面还有用黑布缝补起来的缺口。</P>

包袱上方，沾染些许血手印。</P>

下方则被鲜血染成了红布。</P>

正嘀嗒着，流着鲜血。</P>

右手则提着餐盒。</P>

餐盒上亦有血手印。</P>

铁甲军连忙抽出长剑，警惕的看着少女。</P>

而城墙上的弓弩手，蓄势待发。</P>

随时准备将少女射成马蜂窝。</P>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少女身上。</P>

等待着少女的下一步动作。</P>

本以为少女会抽出兵器，行刺杀之举。</P>

却未曾想，少女直接噗通一声，朝着赵姬跪下。</P>

她放下木盒，打开包袱。</P>

一颗妇人头颅，显露在众人眼前。</P>

“王妃！恳请您，听小人一言。”</P>

言罢，她朝着赵姬重重叩首。</P>

赵姬眉头一皱。</P>

这颗头颅，甚是眼熟。</P>

良久过后，方才辨认出来。</P>

这是被他赏赐了百金的匠人，斥。</P>

一开始因脸上血污，一时没认出来。</P>

认出来后，赵姬不由心头一冷。</P>

这是挑衅？</P>

将孤赏赐之人的首级摘下，再送至孤前。</P>

当真是好胆。</P>

赵姬让护在身前的臻马与铁甲军让开。</P>

冷视跪在地上的少女，“你是何人？是谁给你的胆量，杀孤的人，又在孤面前，耀武扬威？”</P>

不远处的吕不韦啧啧两声。</P>

这人得多傻，才会以这种方式，挑衅赵姬。</P>

四人声音同时响起。</P>

“李亦，是你所为？”</P>

苏唯与王陵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李亦，是你所为？”</P>

李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文信侯，可是你所为？”</P>

李亦说完这话，一脸难看的望着三人。</P>

四个人，结果除了她以外，其他三个人都认为她是蠢货。</P>

而吕不韦也黑着脸。</P>

这个李亦，不怀疑苏唯和王陵，倒怀疑到她头上去了。</P>

到现在，四人哪还不明白。</P>

这事跟她们没有关系。</P>

与此同时。</P>

楚系势力之中。</P>

昌平君，昌文君两姐妹也互相对视。</P>

就连韩系，宗族势力，也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P>

少女听到赵姬的话，流泪道：“我乃是斥的女儿，笠。”</P>

“笠？”赵姬沉声道：“何人杀你母亲？告诉孤。孤为你做主。”</P>

老虎趴在石头上，不是老了，动不了。</P>

而是在打盹。</P>

杀他的人，这与当众打脸有什么区别？</P>

是经常在后宫之中，不显露于人前。</P>

有人想撩拨虎须，看看虎是否没了牙齿？</P>

还是有人想要借此事，试探底线，以及深浅？</P>

好为接下来的针对做打算？</P>

不管如何，若有人真想如此。</P>

他必定会让有心人知晓，什么叫做虎可食人！</P>

“王妃，并非别人杀了我母。乃我母令我斩下她的首级，与王妃赏赐的百金，一同送往宫来。”</P>

笠的回答，让赵姬一时没反应过来。</P>

他想不明白，斥为何想要寻死。</P>

或许是看出赵姬疑惑，笠继续道：“我母造纸初成，处处瑕疵。王妃不以匠人之身，轻视我母，还赐我母百金，相信我母定然会造出无瑕之纸。我母感念王妃恩德，许以重诺，必铸纸成。”</P>

笠声音哽咽，“然，母往街购置，忽闻相里氏制纸已成，得王妃授封为圣。落魄返家，呼我前去。言：匠之身卑贱矣，得王妃尊之，以国士之礼所待。先有重利，后封圣贤。王妃尊待匠人，无所可报，令王妃错信矣。羞见王妃，羞受王妃之礼遇。虽匠之卑贱，但知荣辱忠信。吾儿可取吾首，携百金，往王宫面见。以报王妃之信。亦不可使匠蒙羞。”</P>

她朝着赵姬叩首，“尊母遗训，斩首级前来……。”</P>

笠哽咽到说不出话。</P>

良久，方才平息，“百金皆在此，代母，代天下匠人谢王妃礼遇。”</P>

周围鸦鹊无声。</P>

就连赵姬也沉默了。</P>

一句微不足道的客套话。</P>

换来的却是一条人命。</P>

蠢吗？</P>

不过是一句认为你能做好，莫要让我失望而已。</P>

最为平常的鼓励话。</P>

这个斥，居然当了真。</P>

甚至为此羞愧而死。</P>

真的能说她蠢吗？</P>

与其用蠢来形容斥，赵姬更希望用赤诚心去形容她。</P>

或许斥不够优秀，也有诸多小毛病。</P>

会嫉妒别人，也会耍小聪明使坏。</P>

但做的这件事，足以让人动容。</P>

每个人都有闪光点。</P>

斥也有，她用生命，爆发出最为绚烂的光芒。</P>

也最为愚蠢的光芒。</P>

赵姬在心里感叹。</P>

当真是个令人感动的蠢货啊，斥。</P>

一个没有姓的卑贱之人……唉……为什么呢？</P>

赵姬第一次意识到身居于高位的厚重。</P>

哪怕一句客套话，都能让人舍生忘死。</P>

也第一次见识到忠信二字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