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马上下来后,疾入耳房,将獬豸锏抱于怀间。</P>
“季如光,你要拒捕抗命么?!”</P>
“看好了——这是先皇御赐的獬豸锏,司公命我好生保管。尔等敢在公主府上动粗,是想招致天罚吗!”</P>
“你涉嫌勾结永王,害死司公!永王已入诏狱,你也逃不掉!”</P>
季如光冷笑一声,一脚踢在狻猊将军腘窝,那厮站立不住,枣红马却有千斤之重,它身形一倾,就要扑倒在狻猊将军身上。</P>
季如光并不想伤其性命,他一手拉缰,一手将马腿轻轻一拍,便已稳稳端坐马上。</P>
“尔等心无是非,公报私愤,只图乱中取利,司公若在,必除尔等。”</P>
他拍马几下腾挪,又向后退了数步,点着院中的照壁和山石,径直跃出了府邸。</P>
破空声密集袭来,季如光却丝毫不在意。</P>
在他的身后,所有利箭都被火焰狠狠吞没,化作灰飞。</P>
她还是找到了一个放火的机会——季如光脸上露出了笑。</P>
……</P>
追兵终究是慢了半拍,他们喧闹着从街市另一头消失了。</P>
季如光站在兴寿坊一座不起眼的杂院里。</P>
夜归的浣女向他致意,他报以微笑。</P>
“公子,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P>
“因为我的家在这里。”</P>
“可是我没见过你啊。”</P>
“房子是我娘子租的。”</P>
他板起面孔,和蔼化作刚严,少女悻悻离去了。</P>
季如光从怀中取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那扇房门。</P>
屋中没有生火,没有点灯,但借着院中的夜色,他仍能看到整洁的床铺、半新不旧的家具,空气中仿佛还氤氲着寿安公主的馨香。</P>
时间似乎凝固了,季如光有些恍惚。他掐了掐手臂,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P>
壁橱中有一套獬豸将军的官服。</P>
晋升之后,他并未将官服带回府邸,却鬼使神差地存在了这里。</P>
究竟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P>
总之阴差阳错之下,反而给了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P>
季如光将官服整整齐齐换上,取过獬豸锏,默默离开了。</P>
夜里灯光不分明,巡查士兵来来往往,竟都没有认出他来,反而毕恭毕敬,少了很多折腾。</P>
此时天地间唯他一人,无可顾忌,随心所欲。</P>
他隐匿在暗处,几下便翻过了皇城城墙,又乘着侍卫换防,从宫城上攀援而下。</P>
这座皇宫于他而言,太熟悉,熟悉到厌恶。</P>
他在山石和墙壁后聆听对答,从房檐和立柱边侦知口令。</P>
他静静等候在静心殿边的偏僻小路上。</P>
戌时到了。一队人簇拥着一顶小轿,越走越近。</P>
季如光见机,将自己的官袍、官帽整理一二,捧着獬豸锏从路边径直而出。</P>
“微臣季如光叩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