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现在大小算个名人,街坊邻居都夸她好眼光,家里那口子出门都倍儿风光,生活无处不幸福。
就是有些坏心眼的人,老传她和鬼伽罗有一腿,天地良心,想有一腿也他娘的没地儿有吧?
偏偏还有人信了,真不知道这群人脑子里注了多少水。还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鬼伽罗月初出院便是与她幽会,明明人家去的是万花阁好吧!
万花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在上流贵族间流传,佟小兰不去打听很难获知。
她有想过找人打听,但又怕别人说三道四,讲她嫉妒什么的,这次来观赛就是证明自己清白。
若真有一腿,怎还有脸继续观赛?
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听她与杨灵只讲了一句话,揶揄道:
“佟大娘子,阻止不了鬼伽罗去万花阁,还是能阻止他当上门女婿的嘛,何必故说反话,自生闷气呢。”
“放你娘的屁!”
佟小兰剩下的半碗绿豆冰径直扔后去,唬得那人急忙闪躲,不敢再言。
都说这女人泼辣,今儿个总算领教!
观众席闹哄哄,场中杨灵已经交上黑木牌,谁都没签生死状,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最艰难的一个月熬过去了,杨灵很是放松,终于能简简单单打一场无关生死的正常对局。
“来吧,瞎哥。”
杨灵棍横胸前,瞎子握棍抱拳。
“还请手下留情。”
一个呼吸,两人皆消失原地!
……
近酉时的南院,双阳依旧斜挂,晒得人心浮气躁,骂声连天。
“咣当!”
盛着粗糠汤的破碗砸落院中,九房门口响起馒头的怒骂。
“这他妈什么伙食,狗都不吃!”
送饭的刘四叔刚要劝两句,周遭“叮叮咣咣”响起无数刺耳的摔碗声,浓稠的粗糠流了一地。更有一位脾气暴躁的九房小弟,连饭盆给掀了,唬得刘四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另一边海老三停在二十房门前,见此一幕笑呵呵与房外人道:
“他们不吃咱们吃,嘿嘿,今儿个我特意加了两片菜叶子……”
海老三话未说完,赤尾一把掀了饭盆,周遭赤身党一人一脚,将盆踹到院中。
“菜叶子?呵,我们在斗场吃得是什么,在院里吃得又是什么?真就用人朝前,不用人当猪呗?”
赤尾并非针对海老三,却让海老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无论是谁被百十来个赤身大汉围着叫嚷,都很难镇定如常。
“不吃了,我们要求和斗场过夜一样伙食!”
“对,一样伙食!”
这边人群叫嚣,那边立即得到呼应,猪尾巴同样掀了饭盆,喊道:
“几个馒头而已,伽罗们,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们干啃馒头!”
不远处姚从龙附和:“凭什么天天如此虐待,我们还要上赶着去送死?”
“想想就来气!”明耀摔了碗筷,“我们是犯了错进院,可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娘的牲口!”
鱼长生鱼鳃鼓动,未发一话,房外赤身党统一摔碎饭碗,终于惊动南院所有谱图人。
二楼的青雉、火龙……三楼的春雨、夏蝉、秋露、欧阳堤、钟甲、马五月等等,皆在走廊驻足观看。
“马兄,好戏开场了。”
钟甲饶有兴致,与其弟钟申一脉相承的气泡音让马五月很是不爽,冷哼一声自回房去。钟甲撇撇嘴,扒在围栏静观后续。
从三楼俯瞰,底下白花花一片全是赤身党。大哥们都很诧异,这群人什么时候发展至此?
不多片刻,赤身党皆摔了碗筷饭盆,气势汹汹跑到厨房门外,集体振臂高呼:
“改善伙食!”
“我们要吃馒头!”
厨房无人敢应声,有资历较老的厨子对今番场景似曾相识,九年前狼道暴乱人数也不过如此。谱图人一旦翻身,杀俩厨子祭天再正常不过!
陈星阑粗略扫了一眼,五六百号人闹事,饶是他体术高超,也不太敢肆意辱骂。
“诸位,诸位静一静,听我一言。”
“陈哥,没你事。”
“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人群中时不时冒出一句,陈星阑根本辨不清是何人,眼看着前头几十人就要踹开厨房门,陈星阑立即打开院门,叫北院守卫们快去通知各房管理。
不必陈星阑安排,北院一楼管理听到动静已然结伴而来。钱永忠第一个跨门而过,手指所属房赤身党训道:
“做什么做什么,一个个不吃饭都要做什么?”
“他妈的,和一群杂碎客气什么。”
寥涂第二个进院,破口大骂,“都他妈给老子老实点,现在回房老子当无事发生,不然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群畜生!”
“谁是畜生?”
人群中响起捏着嗓子的质问,随之众人齐声高喝:“谁他妈是畜生!”并集体转身乌泱泱走向寥涂,声声质问让后来的管理员皆大惊失色。
钱永忠反倒只开了个头,便溜一旁抱臂看戏。
寥涂显然没料到会惹起众怒,但也不是个善茬,双手掌心登时现出两团火焰,厉喝道:
“怎地,要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