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虞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对身后之人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她知道此刻赵娘子正紧握着手中的素绢,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她那欲言又止的嘴唇,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尤其是当她的目光与自己交汇时,那原本就低垂的眼睫会像受惊的蝴蝶一般,迅速地垂落下去,仿佛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些日子以来,周围的人无一不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尊一碰就会破碎的冰雕。
赵无虞凝视着冰面上那道蜿蜒的裂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日前阮红妆被抬回来时的情景。
当时,阮红妆的手指也是这般青白,而在那青白的手指间,同样裂开着这样的纹路,就像是被严寒冻伤的花朵,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时一走了几日了?”
赵无虞的声音在空旷的冰面上缓缓回荡,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寒冷,传达到每一个角落。
他的语调平静,却又冷得如同那檐角垂下的冰凌,没有丝毫温度,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赵娘子站在一旁,听到赵无虞的问话,心中猛地一惊。
她连忙快步上前,答道:“已经有三日了。”
就在赵无虞策马疾驰进宫的那一天,陈时一如同鬼魅一般,悄然离开了大司马府,从此杳无音讯。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离开。
而此时,回廊尽头的灯笼像是被一阵寒风吹灭了一般,突然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庭院。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赵无虞的侧脸上,为她的轮廓勾勒出一层银色的边,使得她眉心的那颗红痣在月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鲜艳夺目,宛如一滴鲜血。
这颗红痣仿佛是她身上唯一的一抹暖色,与周围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无虞凝视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荷塘深处的碎冰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是这片寂静世界中的唯一声响。
赵无虞站在庭院之中,微风轻拂着她的秀发,她轻轻地拢起被风吹散的鬓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发间的那支白玉响铃簪。
这支簪子是卫卿池去年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当时他温柔地执起她如鸦青般的长发,嘴角含笑地说道:“无虞聪慧过人,应当成为我的张良。”
然而,就在赵无虞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惊讶地低头看去,发现那支簪子竟然不知何时折断了,断口处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掌心,鲜血顿时渗了出来,形成一颗颗血珠。
赵无虞凝视着掌心中的血珠,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突然意识到,自从阮红妆被处死以来,卫卿池已经很久没有召她入宫议政了。
赵娘子原本以为陈时一是因为被赵无虞斥责之后,一气之下才离开了大司马府。
但她却不知道,赵无虞其实是暗中有任务交给陈时一,让她前去执行。
赵无虞的周围似乎总是弥漫着许多谜团,而她自己就像是置身于迷雾之中,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看清事情的真相。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个地方虽然熟悉,但却像是一个被浓雾笼罩的迷宫,让人看不清真实的情况。
只有走出去,离开这个看似熟悉的环境,才能拨开迷雾,看到真正的景象。
而此时此刻,她正站在这个庭院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