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记得清楚,”郑默的表情还是比较低落,叹了口气,“不过这次的事有点麻烦,不会简单过去的。”
“是他背后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他一马,”杨如意不解道,“我看得出来,你有点不忍心。”
“我给过他机会,”郑默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只要他随我离开,召集帮里老人一起商量解决,本可以不用死的。”
“可是他铁了心闹大,那就没办法了,打蛇不死,必定后患无穷,为了以防万一,只有杀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忍心?”杨如意安抚着明月,快走几步,好远离这里,“要么不做,做了就不要乱想,免得乱了自己的心智。”
“你倒想得开,”沉默前行好久,郑默才重新开口,“三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从小拿我当儿子看待,后来为了帮主的位置,两家闹得水火不容,也就迁怒到我身上,今天我却亲手杀了他,是不是很讽刺?”
“难怪你不准别人欺负他的家人,既然不忍心,又何必亲自动手,”几人走了一阵,杨如意忍不住开口,“我能看出来,你很讨厌做这些事。”
“你看那里,”郑默指着街道,那里有摆摊的小贩,行色匆匆的行人,玩闹的小孩,交织在一起,显得很是热闹,“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当然也有。”
“可惜,人生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能拥有的,我得到了别人没有的,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从小和璇姐儿一起长大,她最喜欢的是读书人,就像张相爷那样,我也以他为榜样,期待着能东华门唱名,琼林宴有座,可惜我却成了漕帮的少帮主,一切都成了妄想。”
“为什么?我记得燕朝并不禁止商户子弟参加科举啊,”杨如意看着对方,脚步慢悠悠的,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不时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你爹不同意?”
“因为我是家中独子,他想让我当漕帮帮主,”郑默愤愤然道,“可他根本不考虑我喜不喜欢,也不在乎我的想法。”
“我讨厌杀人,讨厌鲜血,”他伸出双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你看,它上面都是鲜血,怎么也洗不干净,凑近了,还能闻见腥臭的味道,我讨厌漕帮的一切,可我摆脱不了。”
明月有点吓着了,下意识地靠近杨如意,后者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没事。
“你没试着摆脱这一切?”杨如意唯恐天下不乱,不负责任地建议道,“等到了明年,你直接去参加童子试,他应该不敢阻止吧?”
郑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当我没说,”杨如意有点尴尬,岔开话题道,“不过他为什么不同意你参加科举,难道漕帮帮主就那么有吸引力?”
“人是会变的,”郑默叹了口气,“当年张郑两家交好,都是贫苦人家,一个是大户人家的西席,一个是码头上的苦力,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那时不管多难,都不曾耽误我的学习。”
“可后来随着伯父考中进士,他也获得了极大助力,在码头有了一片天地,他就变了,认为一官一商,两家互补,就是最好的选择。”